2015年10月23日讯,科幻有双王:大刘和老王。大刘就是现在人尽皆知的刘慈欣,老王王晋康却不为圈外人熟悉。
为人低调的王晋康在如今的科幻作家当中却是真正的老大哥,无论是生理年龄(1948年生)、小说创作年头(1993年起),还是著作之丰厚,都当得起这一称呼。不管是中文科幻三驾马车(王晋康、刘慈欣、何夕),还是内地科幻四大天王(再加韩松),王晋康总是排在第一位的。
随着《三体》获得世界性声誉,读者开始熟悉国内科幻作家。宝树、陈楸帆、连以晦涩难懂为己任的韩松也拥有了很多粉丝,但须叔却不时听到有人对王晋康作品发出微词。对一直喜欢他的人来说,初听有点刺耳,听多了,倒总结了一些原因。不妨梳理一下。
王晋康祖籍河南南阳,曾任石油机械厂研究所副所长,高级工程师,已退休。业余创作科幻小说,迄今已发表中短篇小说60多篇,长篇小说8篇,总计300余万字。从作《亚当回归》到《的巨人》,王晋康连续十一年获科幻银河特等或一等,这一记录前无来者、估计以后也难以打破。其作品雅俗共赏,风格苍凉沉郁、冷峻峭拔,在浓厚的人文关怀与思考中,融合大量世纪最新的科学发现,尤其是生物学发现。
王晋康曾回忆,自己孩子幼时常缠着他讲故事,某天他受触动而忽然起意,开始了科幻文学创作,从此一发不可。这和J·托尔金写《指环王》系列如出一辙。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艺术创作的思想内涵也日臻丰富,对人生的思考更加深刻,不止步于物理图解人生,开始转向蓬勃兴起的生物科学领域。他常运用生物科学新学说作为小说的技术基础,其人类、演化的故事有了更强的共通性和更大的发挥余地,《类人三部曲》是此中楚翘。更可贵的是,近几年来,他已脱离早期的中短篇,转向了长篇科幻小说的创作。
2010年底,刘慈欣交出了《三体》三部曲的最终卷,叙事宏大想象绚丽,其庞大、崭新的文明令无数读者心悦诚服……次年,王晋康也毫不示弱地交出了自己的答卷——《与吾同在》!
长篇科幻就需要作者建立一套全面、完整的观、成熟的时空观、独特的教意识和技术知识架构,充分把握故事、角色在时间空间的大尺度跨越。王晋康尽管已有小长篇写作经验,长篇新作《蚁生》《十字》(新版名《四级恐慌》)却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和好评,更不能和《三体》全民热议相比。怕是尚处于科幻大长篇这一体裁的摸索中。完整的人物情感线索,从性格到行动的连贯书写,角色形成和情节变换的互动等等都是和科幻无关的所有文学作品的共通点。王晋康长于科幻、短于文学的不足,在长篇创作中出来。这其实也是许多有技术背景的科幻作家的短板。
此外,他的历史感、哲学论和科学观在文章中的比例也有待调整。例如《蚁生》是以其年轻时下乡知青经历为背景,一段借蚂蚁素改变人生的历史。作者把它放到“人类本性”的高度来认知,本是好事,却因此多了些;加上对背景的运用,远不如《三体》中红岸情节自然,造成作品中科幻色彩与人性论轻重失调,最终削弱了其阅读吸引力和感染力。其实他小说的哲学思考是中文科幻里数一数二的。处理得好是优点,在中短篇《亚当回归》《天火》《豹》《水星播种》《替天行道》中尤其发挥出色;处理得不好就成致命缺点,这几部长篇就有点用力过猛、头重脚轻。
直到《与吾同在》,这一手法才显示出良好的一面。同是讲外星人文明和地球存亡,本书引入一位“”,跳出人类中心和时空局限,在更高的层面上思考生命本质。在强调技术的硬科幻与主导人文关怀的软科幻之间,达到了一种平衡。既有基于大物理理论的全波段隐身、脑波扫描与交流技术、脑波武器及其脑波层星际战术,也有原创性的共生圈文明、共生利他主义、文明系数、四级食物链等具有重要现实意义的社会学发明,使技术与思考良性统一。最大的亮点还在于,提出了崭新的“观”,构建了比较系统、合理的社会进阶模型,可以放诸全、全时代……他还进一步指出,讨论的目的,就是要“确定共生圈的边线”划定,从而为这个现实意义的人类宏大命题给出了自己的终极解答。
有趣的是,这从另一角度扎了《三体》一针:在生物群落的森林里,不是只有的猎食和绝杀,仍有的微光闪烁……仅从这一点,王晋康对科幻文学的贡献已不下于刘慈欣。
科幻爱悲观,作品越读者越揪心。比如描写人类面临外星异族的太空歌剧,文明危在旦夕,情绪阴郁灰暗;又如未来电脑占领地球,人类退居生物链下层;写人物也喜发掘人性面,读者由此感到悬念迭起兴奋不已。但王晋康的科幻却恰恰充满着一种乐观态度,从而产生一种违和感。《与吾同在》《逃出母》,都有一抹传统的人定胜天的亮色,人物在困境中也保持乐天。尤其常常有一位女主角,充当人类引导者的角色,如《蚁生》郭秋云、《十字》梅茵、《逃出母》的鱼乐水等,更受人诟病——甚至有读者吐槽后者为“圣母婊”。
纵观国内外科幻作品,以乐观态度书写人类紧急应对各种未来危机的的确不多。但也不绝对,至少儒勒·凡尔纳,和以叶永烈《漫游未来》为代表的一批新中国早期科幻作家都保持乐观基调。这是因为技术发展初期,对科技有良好的憧憬,多预见有趣的、善意的技术革新。这类向的科幻,看多了会厌倦;随着对技术反作用的认识逐渐深入,反应科技面的作品越来越多,慢慢培养起读者“黑化”的阅读口味。然而王晋康却继承了前辈健康阳光的设定,人物基本没有颓废扭曲的性格,主角不管遇到级的困难,都保持着坚定的必胜。须叔读老王的科幻尤其是长篇科幻,偶会有种错位感,书中洋溢的太空乐观主义,会让人忍不住撇嘴笑出来。
抛开这些争议,读王晋康的科幻作品仍是一种高级享受,其悬念、惊险和刺激的阅读体验,绝不下于诸多通俗文学精品。他笔下妙趣横生的故事、天马行空的想象令人折服。尤其快70岁的老王仍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长篇创作计划已排满五年!(须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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